【all澄/曦澄】杏倚云栽（一）
*all澄 主曦澄
*私设连篇 ooc预警
禅心已作沾泥絮，不逐春风上下狂。
苍苔露冷，夜色如墨，只听书页悄声翻动。江澄轻咳了两声，才忽觉秋夜凉意，而指节已然冻得微僵。他扫了一眼书案上层层堆起的书籍，叹了口气。只怕他这几日在云深不知处藏书阁所耗费的时日，是十个蓝氏弟子加起来也比不上的了。
江澄揉了揉发酸的手腕，继续大海捞针一般阅览起面前之书，只是为了寻得一个较为完备的剖丹之法。若说只要剖丹何其简单，可要剖出的金丹还能保存，再为他人所用却难。此事虽有先例，古本书籍上却鲜有记载，大多只是谣传杜撰，或是孤本残缺。前些日子他四处搜寻通读了各路医术，仍不得进展，只是忽然想起蓝家藏书通泛古今，或许能找到他所求之法。
手上不停翻动着纸页，不过一目十行，江澄思绪又渐渐飘到蓝曦臣此人身上去了。
自从前些年冬那日两人联手共戮幻梦兽后，关系竟一日较一日亲密起来。紫电挥天，裂冰响奏，危害一方的强大妖兽在他二人手下撑不过百来回合，胜过带上半个宗门的修士。只不过幻梦兽所居之处乃冻天寒地间一洞穴，洞外由于刚才战斗引起的法力波动，正一阵阵袭来侵肌裂骨的凛凛朔风，山雪崩塌，深深地埋住了出路。蓝曦臣见状便提议先在洞内调养数息，待灵力全部恢复再同闯出去。江澄点点头，算是同意，只下一刻忽将什么东西抛向蓝曦臣。后者接入手中，略略一看，沉声道：“《博物志》有载，幻梦兽守怀梦草，服用此草可梦见已经离世的故人。但……终究是一个幻字，见与不见，难改旧事。”
江澄看着他，心头突得一跳。他们这些年几乎是从未谈论过那些往事，那些不堪的记忆和乱麻一般的糊涂恩怨。此时蓝曦臣忽然暗暗提起，却是对他敞开心意的模样。
也大概，只有他二人能懂其间酸苦辛味。
江澄默默走到他身旁坐下：“终是不忍再见。”
洞外的天仍同搓棉扯絮般飞雪。蓝曦臣看向他，勾起嘴角：“嗯。”
“日后，我唤你晚吟可好？”
后来自然是二人携手凭着一身劲力斩开了苍白世界的一条茫茫归路。不过莲花坞弟子开始念叨着说泽芜君怎么拜访云梦越来越勤了，姑苏的各色点心江澄也快尝了个遍。就连还丹与传位之事的安排准备，蓝曦臣也知晓全情。江澄自己也心下诧异，怎么就单单毫无顾忌地告诉了他。
三月前，云梦江氏家主传位于江家大弟子江缘，随后闭关。
暖日当暄，莲花坞熟悉的夏风从江澄的指尖穿过，带着七月粉荷的清芬。江缘跪在他面前，眼泪不住地滚下来，一言不发。江澄说一句，他便点一下头，直到江澄去取指上紫环，江缘再也忍不住，一把抱住他连连摇头。江澄自己也出了一回神，回过头时自家大弟子已经把他的衣裳哭湿一角，于是轻笑着让他抬起头来：“紫电是阿娘单留与我的最后一样物件，若要摘下，我也不舍，那便算了。其他的一切事务，该交代的我都已说清。我把莲花坞交给你，你要护好它。好了，一宗之主哭成这幅模样，又不是再见不到了。”
“说起来你比我当年承位时，还要再大上五六岁呢。”江澄把手搭上了徒弟的脑袋揉了揉。他心底最柔软的一方山水，映出鞭痕剑鞘里电光火石间，最初的，会笑的江晚吟。
江澄安排好一切后便御剑出了云梦。闭关自然是说给外人听的，他还有许多事须得了结。这几年他倾尽全部心力打理宗务培养弟子，只求能得一个放心。江缘虑事周全，决策果断，最重要的是他心里对云梦的忠虔。只是太多事，江澄想着每次出门时他递过来的装满草药衣物吃食的乾坤袋，这次更是比往往多了一倍。思绪之间，他已看见前方一抹素白身影，便御剑向下，款款落地。
“蓝曦臣。”
“晚吟。”那人拱手而立，眼里笑意吟漾。接到江氏易位江澄闭关的消息时，蓝曦臣只是略顿了顿。弟子在下传报说金小宗主匆匆赶到莲花坞，江缘也只说前宗主有令，闭关修炼，不见旁人。结果第二天拜帖就秘密地送到蓝曦臣手上，他似是无奈地摇摇头，笑着吩咐弟子把他之前预备的东西再整理一遍，目光垂落在植养在反灵瓶中的怀梦草上。
“晚吟。”
一声拉回了江澄飘飞已远的思绪，蓝曦臣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他身边。“可是累了？今日夜已深，明日我正巧得一空闲，陪你一同来找。”他大抵是看出江澄心不在焉，声音轻柔。又见江澄白皙手指上骨节微红，伸手轻轻一拢，江澄还未来得及挣脱，他就先行放开，聚拢的温热只覆上那一瞬，立刻又散去。
“手怎的这样冰凉，是涣考虑不周，忘了藏书阁中的暗室环境清冷，明日我让他们准备个手炉儿。”蓝曦臣说着，解下外袍披到江澄身上，“晚吟且不要嫌弃，先披一会，夜寒风紧，不要受凉，涣送你回去。”
江澄被他一通不容打断的话说笑了，却也没有拒绝：“哪儿就那么娇气了，我不过想让身体先适应适应没有灵力的感觉，所以未曾用灵力取暖。”
坐了半日腿脚却有些酸麻，江澄站起来时没留神，将将要倒下去。蓝曦臣扶住他，握住他的手腕，那温暖又贴上来。走时江澄瞥了一眼桌上未看完的那本书，随手便拿着了，与蓝曦臣一同避人视线离开了。
TBC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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